小苗圃“漂白”作掩护 大树倒卖生意旺

小苗圃“漂白”作掩护  大树倒卖生意旺，一棵原生于东北或华北地区缺乏相关采伐手续的大树经过小苗圃培育“漂白”后,便可以堂而皇之贩卖出售；一个仅有百余亩林地的小苗圃,一年竟然可卖出几千棵生长近数十年的大树；原本用于防风固沙、涵养水源的野生大树却用于城市造林造景……记者调查发现,树贩子从原生地毁林挖树,大城市周边苗圃公司提供“掩护”,到漂白大树顺利“进城”,一条利用小苗圃、掩护大树进城的产业链浮出水面。

苗圃掩护“大树进城”

新华社、国家林业局和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日前启动“地球绿飘带”大型集成报道。在与网友的互动中,接到了网友关于环京津地区存在“倒卖大树”的爆料。为此,记者在河北、北京、天津等地林场和苗木公司进行了暗访。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以及城市建设水平的提高,栽植小树苗绿化已不能满足城市建设的需要,尤其是一些重点工程,往往需要在较短时间内体现出绿化效果,因而需要大量移植较大规格树木……”一家苗木公司在其网站上打出这样的广告语,也揭露出城市绿化需求催生“贩树进城”产业的现实。

记者在北京大兴区的一家苗木公司暗访时,其业务负责人告诉记者:“不管是居住区绿化,还是政府部门实施的平原地区造林工程,城市绿化需求‘炒’高了大树的价格,也让树贩子看到了贩卖大树进城的巨大商机。”

大树进城易造成大量大树死亡,使环境中的总体绿化量减少,生物多样性被破坏,造成大树原生地的生态被破坏。早在4年前,全国绿化委员会、国家林业局就下发通知,禁止大树古树移植进城。

但记者在调查中发现,树贩子从林场或村民手中倒卖大树进城的现象长期存在,树贩子们有恃无恐。大量野生树木经过苗木公司短时间的培育驯化,或直接以苗木公司的名义出售,进行“身份漂白”,从而以合法身份进入城市绿化,甚至被用于一些政府工程。

野生林木“栖息”苗圃

在天津蓟县某大型苗木市场内,一位苗木经营者告诉记者,自己主要经营油松、云杉、白桦树等大树,这些树木大都来自河北、山西、内蒙古、东北等地的野生林,卖往北京、天津等地。

在这位苗木经营者的苗圃里,记者看到数百棵5米多高的油松。“这些油松都是今年春天从吉林运过来的野生树木,先在苗圃里驯化培育,然后再卖给北京、天津等地。最近刚卖出去不少,生意还不错。”这位苗木经营者说。在他的苗圃里,记者看到不少挖树后留下的大坑,直径约1.5米左右。

随后,这位苗木经营者又带记者到另一处种有丛生白桦树、蒙古栎的林地。“这些丛生白桦来自河北围场,蒙古栎来自内蒙古赤峰市。”他指着一丛丛生白桦告诉记者:“像这样5棵苗的丛生桦树,从这里买得两万五千元；从我手里买的话,只要一万元。因为我的合伙人是河北承德的,他从老家挖树,所以价格较低。”

据他介绍,他的苗圃上一年能卖掉3000多棵油松,白桦、云杉等也卖出去不少。记者了解到,类似的苗木公司在当地有两千多家。

“大树进城”缘何“畅通无阻”?

“大树进城”明令禁止,但毁林贩树所得颇丰。如何让大树以合法身份落户城市,树贩子经营的小苗圃便是“窍门”所在。

在天津蓟县,一家有着“苗木总代理”头衔的老板告诉记者:“大城市的绿化造林需要大量胸径较大的大树,有些政府工程用的树木还需要采伐证、检验检疫证等相关证件。如果从树木原生地直接进城,相关证照不好办,还容易被查出来。但经过苗木公司的转运后,贴上公司的标签,就可以畅通无阻地运进城市。”

一位河北保定的树贩子对此深有感触,他告诉记者,原来自己没有苗木公司,单纯倒树,大树进入城市障碍重重。“比如对方公司要求出票据,我还要挂靠别的苗木公司。现在自己成立苗木公司后,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十分方便。”这位树贩子说。

那么,这些外地来的树木,相关证件是怎么弄到的?记者在京津冀地区暗访时,无论是林场主还是树贩子,对此都是底气十足,拍着胸脯向记者打包票。

“凡事都要‘靠关系,会做人’,我们跟林业部门熟得很。不管是采伐证还是检验检疫证,想要什么证,我就可以给你弄到,你们就踏踏实实地负责接树。但‘羊毛出在羊身上’,相关费用要你们来承担,其中的关节我们负责打通。”河北保定的一位苗木公司经营者说:“只要你说出树种、规格,全国范围内,你想要什么样的树我都可以给你弄过来,保证没有问题。”

贩树生意红红火火,但树木原生地却一片狼藉。记者在承德暗访时,当地树贩子张某带领记者爬到一座山上,挖树留下的深坑随处可见。“这片山坡上品相好、生长位置交通便利的树木已经差不多卖完了。”而另一名树贩子则表示:“我们这里树木资源多的是,挖不完,可劲儿挖吧,没事。”

野生资源被破坏后,给树木原生地留下的是林地消失后的生态空白。原本被用于防风固沙、涵养水源,具有很高生态价值的树木,到了城市之后只是单纯的“盆景”。“大树进城”之风再不刹车,后患无穷。